“过年也能收快递，春节不放假的商家和快递我真的爱了”“人还没到家，7个春节快递已经先到家了”……
这个春节，不少人发现，寄取快递更顺畅了，往年经常出现的卡在站点不派送的现象也鲜有发生。运转不停的快递链条中，有许多选择默默坚守的快递小哥，继续做着寄递“思念”的“摆渡人”。
最近几年，快递企业为了满足过年期间消费者的需求，一直在力推“春节快递不打烊”服务。春节期间，记者在浙江走访顺丰、申通、圆通等快递网点发现，春节前一周，年货寄递需求普遍增长，业务量出现高于日常水平的小高峰。此外，多家快递公司通过派件费翻倍、交通费补贴等“花式”激励，在春节假期努力留住更多的快递小哥。
用人、留人，一直是快递行业的大难题。这些福利政策能否留住更多的快递小哥？面对春节期间的配送高峰，快递网点如何接招？留在浙江的快递人，又有怎样的故事？
春节留在浙江的快递人
腊月二十八至正月初三，是申通快递永康公司启动“春节不打烊”的时间。在外场分拣区域，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对货物进行转移、搬运、分拣、扫描、装车。一件件货物中，有寄给在外游子的家乡卤味、有送往家中的预制年夜饭、也有送给好友的龙年文创……无数包裹之中，是人与人之间关于年的情感牵绊。
“今年大年三十派件单量有一万多票，与往年相比有一定幅度的上涨，不过高峰主要在节前，假期中的派件和收件量比平峰有所下降。”申通快递永康公司总经理柴伟明介绍，今年春节期间约有150人留岗，返乡路程远、春节加班福利好、浙江生活条件优，是快递小哥们选择留下的主要原因。
申通快递永康公司操作间内，工作人员正在对货物进行转移、搬运、分拣、扫描、装车。应珑珑 摄
操作间里，吉林小伙史东北外披一身工作服，内夹东北大花袄，忙着为每个组员安排分拣任务。天气一热，他索性脱下外套只留短袖，在操作间的传送带上大踱步前进或后退，监督每条流水线上的货物运转情况。
“从申通推出‘春节不打烊’开始，我每年都留在这里。老家太远，回去的话一半时间都在路上，春节工资高，也能多挣点。”今年是史东北在浙江的第七个年头，前几年，他与妻子把父母也接来浙江一同生活。于他们而言，永康早已是老家之外的另一个温暖港湾。
“春节期间，因为人手减少，小哥们会更忙一些。之前都是一个人负责一块区域，现在可能一个小哥要同时负责四五栋写字楼。”顺丰速运长河业务部网点负责人文永兴告诉记者，该网点平时有75名员工，今年留岗过年的有13人，大多是来自安徽、河南的年轻小伙子。
据顺丰速运浙北区公共事务部工作人员李姹红统计，今年浙北地区留岗的员工约占30%-40%。运量高峰主要是春节前夕，“2月1日是春节收件高峰，比平峰时上涨40%，派件高峰是1月31日，比平峰时上涨29%。”
文永兴用“平稳度过”形容网点的这个春节，“只要人手够，资源分配合理，经营就不存在问题。”文永兴是海宁人，去年12月刚接手该网点工作，今年春节他也留了下来，“想给大家做个表率，也能及时帮上忙。”
在浙江各地的快递站点，无数快递人坚守岗位，将承载年味与思念的包裹送往千家万户，让每一份温情都能从寄件地延续到收件地，在城市里稳稳流动。
“不打烊”的底气：花式激励与人情味
春节前夕，随着众多消费者开启年货“买买买”模式，多家快递企业陆续发布“春节不打烊”的服务承诺，保证年货不能停。
如京东物流表示，将连续第12年“春节也送货”，全国超2000个区县市、全球多地消费者在除夕、大年初一也可以正常下单收货；德邦快递发文表示超2000个直营网点正常营业；申通快递发布公告称春节期间在全国范围内提供服务，转运中心、运输车辆服务网点常态运营，客服等支撑体系24小时在线……
“不打烊”的底气何来？留下足够的人力是关键。
为此，各快递公司纷纷开始“花式”留人。最基本的操作是派件费翻倍，平时1元/单，春节加至3元，更进一步的激励是，不少公司给出几百元的加班补贴，另外还有交通费用补贴、春节红包、年夜饭补贴等等举措，让在岗员工能过个好年。
粗略估算，春节前后10天左右的时间里，快递小哥能拿到千元日薪，总计上万元收入。
此外，合理的资源调度也为快递公司在假期内的顺利运转提供了保障。“我们会通过专门的数据模型提前进行业务量预判，比如什么时段、哪些区域会出现运量高峰，从而有针对性地调配资源。”李姹红介绍，春节期间，顺丰将部分临近网点进行合并，并及时从各网点调派人力、车辆，这不仅能够减轻快递企业的运营成本，也能让更多快递员回家过年。
除了物质上的激励，快递网点里流动的人情味同样牵引住了许多异乡人。快递员与驿站老板，在温暖的相处中渐渐变成了朋友和家人。一顿饺子、一份排骨汤、一桌年夜饭，消弭了远在他乡的孤独落寞。
腊月二十九，申通快递永康公司为留岗员工组织了一场包饺子活动。大家端着饺子，互相比较谁做的饺子好看，谁的饺子开了花，有说有笑，气氛温馨而欢乐。
春节前寒冷的冬日，文永兴为留杭的快递小哥们订了一份又一份热乎乎的排骨汤，热汤下肚，疲累消散，他们成为了身在异乡的一家人。
春节前夕，文永兴为留杭的快递小哥们订了排骨汤。受访者供图
快递留人难题，如何解？
近年来，电商平台的激烈竞争，已经延烧到了电商购物的“最后一公里”——快递。在春节这样一个人力运力资源紧张的关口，能够满足用户需求的电商平台与快递公司，就能更好地抓住机会提升口碑和市场份额。因此，过去两年，每逢年末、春节的快递配送高峰期，快递行业高薪招人的话题都会出现。
尽管各快递公司和加盟网点使出了浑身解数推出激励举措，绝大多数快递小哥还是会选择回家。
“加盟网点没有额外补贴，公司总部通知春节不打烊，意味着签收率要达到一定标准，如果不达标还要倒扣钱。”杭州某通达系加盟网点负责人李军经营了这家快递驿站8年多，春节期间仍然感到运营压力。
网点要运营，就需要留住人。如何让快递小哥留下，一度让李军头疼。他的网点今年的做法是，从除夕到正月初六，除了常规派件费外，为快递员给出补贴500元/天；另外，春节前网点给所有员工一人发500元红包。今年，李军留下了2个人，一个是司机，一个是送件员。
即便留住快递小哥保证春节良性运转，许多网点负责人依然心事重重。相较于直营式快递企业由总部直接补贴末端人力，加盟式快递企业的网点很多是由承包商经营，多是自负盈亏。李军为记者算了一笔账，按派件量每天150票算，1.1元/单，扣除给两个员工的补贴、水电费、房租等费用，一天亏损约1500元。
“好在时间不长，网点也不会因为特殊时段的亏损就关门。”李军说。虽然有亏损，但春节不打烊活动保障了春节期间的服务，也解决了节后复工的难题，以应对年后的订单。
实际上，快递行业缺人并非新鲜事。业内人士表示，近年来一些电商平台提供“退货上门服务”等渠道后，也让快递驿站和一线快递员愈发被动。“现在许多消费者倾向于退货上门，方便快捷，但对于快递驿站来说，平台要抽成近60%，利润大打折扣。”李军介绍。
利润降低、行业规则不完善、缺乏身份认同……要缓解快递小哥短缺的困境，快递行业乃至全社会需要做的还有很多。从关注快递员的休息和福利待遇，到通过资源合理分配缓解快递网点的压力，再到行业规则保障和社会尊重，只有真正让“小哥们”得到合理的关怀，才能让他们愿意来、留得住。（应受访者要求，史东北、李军为化名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