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跨境电商,几个月赚了够花一辈子的钱;小年轻全款买深圳湾一号豪宅,这些都不是段子,这些是实实在在的事。”
过去3年,各行各业,各有各的不容易,但你要说还能有什么赚钱的行业,那跨境电商绝对是最亮眼的那一个。
在跨境电商之都——深圳,一个拥有全国半数卖家的城市,从事相关行业的子奕回忆说,2021年亚马逊的“封号潮”没有冲垮深圳的跨境电商,反而让人意向不到的是,“疫情3年,每年都有被成就的一波人”。
探访深圳跨境电商“圣地”华南城,随着曾经的跨境电商大卖家离去,交易广场里稍显冷清,但暗地里,仍有小卖家在“稳扎稳打”地年销3、4千万。
“这个行业永远不缺年轻人,也不缺造富的故事,只是如今的人更加低调了”,子奕说,后疫情时代,全球局势和国内跨境电商的形势更为复杂,竞争也更加激烈,但这依然是草根创业的好方向。
华南城繁华落幕
“跨境电商这行,现在已经是2.0时代了”,在深圳龙岗华南城1楼的咖啡厅里,周恒拿着一杯甘蔗马蹄水,看着窗外。这是周一的下午,狭窄的路边停着占道的车辆,几个外卖小哥在树下刷着手机等订单。
周恒的公司就在咖啡厅楼上,今年38岁的他,来到华南城已经有6个年头,早已经习惯了“跨境外贸人”自由的工作节奏:早上起来看看平台有没有订单,下午到华南城的小隔间里打包发货,偶尔加加班研究新产品。
过去的几年里,周恒通过阿里巴巴速卖通和亚马逊平台,销售小型电动工具类产品,每年有3、4千万的销售额。
“我应该是最早做跨境电商的一批人”,2012年,周恒和一个做外贸的朋友一拍即合,在速卖通开卖电子产品,“当时平台没什么限制,也不复杂,只需要把产品图片上传到平台,有了订单就去华强北采买,发个直邮的小件物流,一单就搞定”。
靠着无货源的铺货模式,周恒每月的收入有2、3万元,在他看来,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钱,但总比自己之前在银行上班强。店铺的单量一步步稳定后,周恒和合伙人把公司搬进了华南城1号交易广场。
在深圳的跨境电商圈里,华南城1号交易广场是传奇所在。2016年,深圳被批复建立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,跨境电商企业在这片创业热土上恣意生长,前后跑出了圈内出名的“坂田五虎”和“华南城四少”等大卖家,华南城也借此一度成为“当红炸子鸡”。
“当时介绍自己时,如果加上'华南城',别人可能下意识就会认为你是个大卖家,而如果你选品一时找不到灵感,可以来华南城转一转,从2楼到6楼,几百间的开放式办公隔间,门口堆满了各种货箱,每天下午卖家都在门口打包,看看谁家封箱的动静最大,那这家的生意应该不会太差,没准就是个好产品。”
周恒感慨,华南城标志性的电梯和仓库见证了多少深圳外贸人的青春。然而,这种爆发式、跨越式的发展态势在2021年降至冰点——2021年4月,亚马逊针对违反平台规则的卖家进行了长达半年的“封号潮”,国内600个品牌销售权限和3000多家店铺遭到封禁,其中不乏帕拓逊、傲基、有棵树、泽宝等头部卖家,行业直接损失预估超千亿元。
“刷单”、“向消费者索取虚假评论”、“通过礼品卡操纵评论”是亚马逊此次给出的封号原因。虽然合规性是卖家经营中的一个很小的环节,但一旦触犯,影响却是致命的。周恒说,那段时间颇有种“眼见他盖高楼,眼见他楼塌了”的感觉。
“如今,华南城曾经的大卖家,有原地解散的,有上市后搬去别的地方重整旗鼓的,也有一再减员继续挣扎着的,大卖家走了后这里是清冷了不少。”
在大风大浪面前,跨境电商大卖家船大难掉,但对于小卖家而言,“踩得好,就能乘风而起,踩得不好,失败了,沉没成本也不至于高得让人一蹶不振,不能重新来过”。
周恒说,自己在跨境电商行业这么多年,更倾向于稳扎稳打,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。
“我曾经把团队扩充到10个人,但试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掌控不了,就减员作罢。其实人一多,管理、选品都是学问,我没有非要做强做大的野心,况且,在行业告别过去野蛮式的增长后,平台趋于规范化,从铺货到精品路线的选品策略变化,也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去研究。”
周恒透露,亚马逊的封号潮和疫情对自己公司的订单没有太大的影响,唯一受影响是俄乌战争,这导致来自俄国的订单量减少。
“现在国际经济局势复杂,同时,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多,竞争肯定也会越来越激烈,但只要细心研究,选对品类,跨境电商依然大有可为”,周恒说,前段时间,他新推了一个产品,用了2个月时间,店铺的销量从0到突破了30万元。
跨境电商不缺年轻人
在跨境电商领域,永远也不缺淘金者,“七分产品,二分运营,一分运气”。
子奕是阿里巴巴国际站的一名客户经理,过去的4年里,她在为客户提供跨境电商创业服务时,时常感受到运气成分的重要性,“很多时候,不是你努力了,就能赚到大钱”。
过去3年,在疫情加持下,跨境电商的造富更有晕眩感,“2020年的口罩经济成就一波,2021年的植物生长灯成就一波,2022年的新能源经济也成就了一波,踩对节点,吃到时代红利,小年轻几个月赚够一辈子花的钱,全款买深圳湾一号豪宅,这些都不是天荒夜谈”。
子奕回想,自己在这个行业真的见证过太多暴富的人和故事了。财富的极速获取,舆论的广泛传播,跨境电商自带“金矿”光芒,自然就吸引了大批的淘金者涌入。
“阿里巴巴国际站是B2B(企业对企业)的跨境电商平台,但你以为平台上的卖家都是工厂或者外贸公司吗?其实并不是的,国际站上七成卖家是个人创业者,疫情3年,平台涌入了3万的卖家,按照以往的卖家增长速度,这可能需要花费10年的时间。”
而让子奕心里有很大触动的是,国际站上的个人创业者,大多数与90后的子奕年龄相仿,或者比她小,甚至已经有不少的00后卖家。
子奕回忆:“2019年,我签下了第一个96年的客户,一个只有23岁的小姑娘,当时她在共享办公租下了单个卡座工位,一个人去跑供应商,一个人去做谈判,一个人做业务开发,一个人做平台运营,疫情3年里,一步一步把公司从0到1搭建起来,忙不过来后才让男朋友辞职加入。”
“我给她核对身份证的时候,被震惊了,我想我的23岁在做什么呢。在这行,见惯了有人爆单,动辄卖个几百几千万,运气伴着金钱收入囊中,但好运气毕竟是少数,要想做出成绩,更多的是像这个小姑娘这样敢拼敢干的人。”
子奕说,做跨境电商说难也不难,不难是因为网上有很多人教着应该怎么做怎么做,但难的是大家在知道正确的路后,没有多少人能一直坚持走在这条路上。
“其实这个小姑娘身上具备了很多创业成功者的优点,例如,踏实肯干,即使再小的单子,也会思考怎么去接,只要亏损合理,每天勤勤恳恳做客户开发,不做天上掉下大客户的白日梦。”
子奕在阿里巴巴国际站的工作是招商育商,更多的时候,她会觉得自己像个创业导师,为了更好给予客户创业建议,她私下不断学习新的知识,紧跟新的市场变化,努力拓宽自我认知,但在子奕心里,自己也有个创业梦。
“来国际站工作之前,我在外贸行业已经工作了几年,曾经自己也和几个朋友尝试过创业,选了一个自带流量的选品,但做了2个多月,还是没有起色,于是逐渐意识到自己能力有不足,决定再到大公司里历练。”
什么时候是合适的创业时机?子奕也说不准,但她觉得,这事急不来,跨过30岁门槛,徒步让自己找到了释放焦虑的窗口,一切还可以慢慢来。
着眼当下,先去做
子奕选择蛰伏时,陈镇文已经带着资金义无反顾地冲入了跨境电商创业中。
2022年,从外贸公司辞职后,陈镇文回到家乡汕尾海丰县,租下办公室场地,招聘员工组建团队,决心要在跨境电商行业实现自己心想已久的商业蓝图。
“我2015年转入外贸行业,当时刚好30岁,对跨境电商是一无所知,幸好有姐姐引路,我进入一家做eBay平台的外贸公司,从最简单的学起,一点一点熟悉了其中的操作流程,之后我转到一家做亚马逊平台的外贸公司,不知不觉,在这行一干就是8年。”
陈镇文边回忆边在手机里翻找着照片,“打心底地说,从接触跨境电商开始,我就抱着要创业的想法,这个行业虽然不一定能赚大钱,但只要你愿意折腾你是有机会赚到钱的。工作这些年,特别是前年防疫产品爆火的时候,我实实在在赚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,工资加上提成,大概有100万,于是我觉得是时候出来自己干了”。
选择回到家乡创业,陈镇文是冲着租金和人力成本低去的,但这却让他栽了不小的跟。
“场地、人员是到齐了,但在汕尾海丰县这样的4、5线城市,要找到一个好的跨境电商运营人员并不容易,这点让我一直很头疼;好在选品上,算是趟出不错的方向,去年3月份,我们有一单92万元的珠宝首饰出单,这个订单也是汕尾市跨境电商综合实验区首单9710出口业务。”
潮汕人素来擅长经商,这区域也聚集了不少有实力的产业链,例如玩具、服装、农产品,陈镇文介绍,得益于这样的产业氛围,自己也容易获得供应链上的资源。8月份广州琶洲的跨境电商展会上,陈镇文一米宽柜台的首饰,在汕尾特色展区,尤为亮眼。
陈镇文介绍,这是自己第一次参加展会,但收获还不错,“我们现场实现了30万美元的成交,签订约20万元的人民币采购协议,同时,也有不少的客户通过邮箱、微信留下联系方式,后期洽谈零售、代理等合作”。
“现在做跨境电商,简单的铺货模式已经不具有竞争力,打造品牌才是趋势,我们的饰品从设计到制造,都以品牌的理念来落地。”
在陈镇文看来,跨境电商是与国际形势紧密相关的,大环境的变化,个人难以抵抗,但在变化中升级,在夹缝中求生,在竞争中求异,这也是常理所在
“今年是疫情放开后的第一年,国内外和跨境电商行业的局面变化很多,但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机遇,只想着眼于当下,沉下心来好好走好每一步。”
末了,陈镇文翻出了自己设计的商业板块导览图,“TDOK,做有态度的产品,既是我们的首饰品牌,也是未来我的商业王国”。
陈镇文说,今年7月份,自己已经将公司旗下的设计、研发和运营销售板块入驻了位于深圳市南山区的汕尾创新岛,而下一步的计划,就是在欧洲建立海外仓和展示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