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临裁员或找不到合适工作时,被誉为“铁人三项”的快递、外卖、网约车,成为不少中年男人的过渡选择。
电影《逆行人生》讲的是互联网大厂中层主管,软件工程师高志垒被裁员后偶入外卖行业的经历。45岁的高志垒昨晚加班到12点,今天仍按时去上班,却被公司裁员了。
网络流行叙事中的“中产返贫三件套”,被影片巧妙缝合进高志垒的家庭:房贷近千万、配偶不上班、孩子上国际学校。和许多一线城市的新中产家庭一样,他们的生活看似光鲜,却是岌岌可危的。一家五口人对生活质量的追求,全部建立在高志垒个人收入的基础之上。
影片主线是都市中产家庭面临职场危机时的脆弱和无力,表现了主人公应对中年职场危机的坚强决心。副线则展现了外卖小哥的艰辛不易,表现了普通人面对生活不易时的坚韧和乐观。
在没有正式公映前,《逆行人生》在网络上便遭遇了许多指责:“一帮穷人花钱,看富人演自己”。但看过电影之后,更多的网友表示,这是一部表现都市中产中年危机的现实力作,真实展现了小哥群体的艰辛不易,并没有一味渲染“苦困”,也没有让人沉溺于廉价的感动。
高志垒从云端掉入凡间,脱下孔乙己的长衫,拉起骆驼祥子的车把,的确让人感慨。无论对它的影评如何,但它确实也让很多人开始注意到小哥这个群体。
据统计,截至2024年,中国外卖行业从业人员数量已超过1300万,网约车从业人员数量也超过600万,快递小哥也超过400万,毫无夸张地说,这三大增量庞大的行业,已成为不少失业人群的最后归宿。
故事试图从外卖小哥的视角反映他们的速度、迷茫和颠簸,片中存在多个人物群像故事,每天被打着鸡血与时间赛跑,被客户PUA,与同行卷,一幅幅血肉之躯奔跑在马路上,成为罗马角斗士的移动光标。比如拼命省钱为孩子治病的老抠,带着孩子送外卖的小姐姐,提高内部竞争标准的卷王老黑,他们只有速度,缺乏激情。
与送快递一样,送外卖不会很挣钱,但保证饿不死。但每天在路上的风险,很可能将小哥置于危险境地。在影片的中后段,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高频地发生,在小哥们处境稍有转机之时,又把他们重新推入危机。
一个惊人的数字显示,根据上海交警发布的数据,仅2024年7月1日至7月21日,美团交通违法总数就超2万起,饿了么超1.8万起。当然这些行为包括非机动车闯红灯、逆行、乱穿马路等等。
影片中一个细节是,高志垒领取工资单时,发现被扣除了一百元左右的保险费。而实际上,包括快递、外卖小哥在内,与平台并非传统的劳动雇佣关系,而是“劳务外包”的合作关系,一旦发生意外,成本与风险大部分由小哥自己承担。
在这个不易的行业里,高志垒看到了同样有血有肉、一个个鲜活而努力的小哥群像:“追爱骑士”杨大山努力跑单,为了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;“单王”大黑,拼命的背后是要替因为自己转单而遭遇车祸失去一条腿的年轻人;“老抠”拖着受伤的腿跑出医院不愿花钱,因为家里还有一个等待白血病手术的女儿。
当他真正进入这个行业,才发现送外卖并不简单,在这个被算法统治的系统里,同样存在着从青铜到钻石的骑手等级和行业内卷。这其中,包括小哥个体之间的竞争、站点之间的竞争,最终指向的都是平台之间的竞争。
与快递行业类似,为了争抢市场份额、讨好消费者,只好速度越来越快、配送费越来越便宜,只好把对小哥的评价权完全地交给顾客,一个缘由不清的差评或投诉,就会抵消小哥一天的疲于奔命。
利用专业优势,高志垒在卷王老黑的帮助下,设计了更快更高更强的app“路路通”,标注了快递员跑单要注意的每个细节,如何优化路线,怎样公关保安等等。这个要让小哥们更卷的app,注定是一个用算法打败算法的悲剧。
经济下行,行业内卷,生计艰难,疯狂努力了两个月的高志垒,最后靠消费降级实现了与自己和社会的和解:搬到小房子,女儿不上国际学校......
正如片中高志垒接到一个送到原公司的外卖单子,不敢面对前同事的他想转掉单子,大黑一句“我们是做外卖的,不是出来卖的”化解了高志垒的心结。
和剧中的小哥们一样,全国还有1000多万,而走在逆行人生路上的朋友更多,正如剧中主人公的不服输精神,“我们都值得更好的生活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