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15日,美团优选和团好货选择同日关停,意味着美团“外卖带动电商、电商反哺外卖”的尝试以失败告终。
虽说这两个承载电商野心的业务谢幕,但并不代表美团放弃了,而是意味着这个巨头终于下定决心,进行彻底的战略聚焦。
美团的探索证明,在巨头环伺的背景下,想打造一个电商生态的难度远超想象。面对复杂的市场环境,全面聚焦即时零售新赛道,对美团来说,是一种解脱,也是更大的机遇。
同步开启同日关停
同日关停的美团优选和团好货,当年也几乎同步开启。
美团优选成立于2020年,彼时被定为美团的“一级战略”,但社区团购模式盈利难题突出,2021年,美团优选所在的新业务单季亏损超百亿元。

团好货作为美团自主孵化的电商业务,2020年8月以小程序形式上线,主打“产地直发+低价拼团”,目标下沉市场。当年12月,团好货升级为“美团APP”一级入口,后更名为美团电商,其战略重要性可见一斑。
2025年6月,美团优选突然启动全国范围内大面积关仓,仅广东、浙江等部分区域维持运营。2025年12月15日,美团优选最后几个服务城市也关停。
相比美团优选的轰轰烈烈,团好货虽有过高光时刻,但整体宣传却更为低调。2021年,团好货全年总单量约为3600万单,GMV约为6.3亿元,日均单量徘徊在10-12万单左右。这成为团好货的高光时刻。
但转折出现在2021年9月,原网易严选CEO柳晓刚加盟美团并接手团好货,推动业务战略转向 “精选+自营”,从下沉市场转向新国货、工厂品牌等中高端品类,试图打造 “美团版严选”。
但转型后的团好货未能迎来新的突破。2023年初,负责人柳晓刚离职,团好货事业部也被划入美团优选事业部,直至通过内部邮件宣布暂停运营。
一场始于对标的梦
有一说一,当时美团对电商的布局是合理的:在外卖、酒旅等一二线城市之外,先用优选业务在下沉市场拉新,养成用户忠诚度后,再导流给毛利稍高的团好货,就能形成类似与“多多买菜+拼多多主站”一样的电商闭环。
美团建立在数百万外卖骑手之上的即时配送网络,究竟能否撑起一个与淘宝、拼多多同维竞争的快递电商帝国?或者说,送外卖的,揽得了送快递的活儿吗?

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,回望团好货五年来的跌宕起伏,像是一部浓缩的互联网业务兴衰史,其身上清晰地烙印着美团在电商领域的野心、摇摆与无奈。
团好货主打“产地直发”和“团购模式”。彼时,拼多多势如破竹,社区团购烽烟四起,美团急需在本地生活之外,找到新的增长曲线。这种“外卖导流电商”的逻辑,听上去性感且顺理成章。
在内部,它甚至一度与后来声势浩大的“美团优选”协同,被视为帮助新用户融入美团生态的利器。
经历短暂高光后,随着业务的深入,团好货的战略开始变得模糊和摇摆。它很快发现,在下沉市场的价格战中,自己既没有拼多多的供应链深度,也缺乏其社交裂变的病毒式传播能力。
在用户心智、供应链深度和商家生态上,团好货与拼多多相比,完全不在一个量级。用户已经习惯在拼多多上“砍一刀”,很难再培养起在美团App上“等快递”的习惯。
在美团近几年的财报中,当“美团闪购”、“美团买菜”等新业务的订单量和GMV被反复提及并作为增长亮点时,团好货的数据却仿佛隐身了一般,几乎从未被单独、详细地披露过。这种“沉默”,本身就是一种信号,暗示着该业务在美团庞大的商业版图中,始终处于边缘地带。
外卖反哺电商伪命题
如果说内部的“基因排异”是内因,那么外部零售业态的演化则是加速团好货走向终局的催化剂。
美团的核心商业模式,是建立在“位置服务(LBS)”和“即时配送”之上的。无论是外卖、买菜,还是闪购,其成功的底层逻辑都是一样的:本地供给、即时满足。

用户打开美团,就是想在30-60分钟内拿到商品。这种“快”已经深入美团的用户心智,成为其品牌最核心的资产。
而团好货所代表的“快递电商”,其履约模式却是截然不同的逻辑。它依赖的是“中心仓/产地仓+干线物流+落地配”的全国快递网络。
用户下单后,商品需要经过分拣打包、长途运输、多级中转,最终在T+2或T+3日才能送达用户手中。这是一种典型的“计划消费”,追求的是品类丰富和极致性价比,而非时效。
当一个以“慢”为特征的快递电商业务,被硬生生嫁接到一个以“快”为心智的即时零售平台上时,冲突便不可避免。美团强大的本地即时配送网络,对于需要跨省运输的“快递电商”来说,无用武之地。团好货的商品履约,依然要依赖“三通一达”、顺丰等第三方快递公司。
这意味着,美团在这盘生意里,不仅没有发挥出自己的核心优势,反而进入了一个自己完全不擅长的领域——全国性的供应链管理、仓储运营和物流协同。
暂停这两大业务,对美团而言,绝非一次溃败,而是一次清醒的、代价高昂的战略聚焦。美团的内部信说得很明白,暂停是为了“聚焦探索零售新业态”。这个新业态,正是以“美团闪购”和“小象超市”为代表的即时零售。
